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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学一把

李白拿酒来1年前 (2023-07-16)日记随想36600

最近一两个月以来,右眼皮总想跳。

人很难完全做到一点儿也不迷信,毕竟这世上充满了太多的未知,而迷信也称得上是我们敬畏未知的一种方式了吧。

左眼皮跳跳财,右眼皮跳跳灾。人都希望自己左眼皮天天跳,绝不希望右眼皮蠢蠢欲动。尽管科学研究证明,所谓眼皮跳,完全是神经系统出bug所致,是一个纯粹的生理问题,或者说科学问题。一次眼皮总跳,老吴还给我发来一篇科普文章,讲的就是这个事儿。不过人在面对这种事儿时,绝无法做到沉着冷静,就像永远不能指望刑事案件的家属更信任法律而非关系一样。

人的福报是恒定的,不会一直发财,也不会一直倒霉。眼皮跳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心理暗示,使人将所有的发财或倒霉因果关系简单化,换言之,发财一定是左眼皮跳的功劳,倒霉一定是右眼皮跳的锅。事实上,如果没有这句谶语,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,你甚至可能都不会留意到。

人的记忆资源并不是均匀分配的。我时常有种记忆错觉,即每当我刚刚在尿池前站定,拉开拉链,掏出家伙事儿,刚准备放水儿或者水放到一半意兴正酣时,手机总是会不合时宜的铃声大作。无论这个电话你接还是不接,都很晦气,因为本该最自我、最放松、最惬意的时刻,气氛却被完全破坏了。但仔细想想,撒尿正酣时碰巧手机响,这事儿真的是件很大概率的事儿吗?这个场景之所以被记住,是因为它太特殊,特殊到让人手忙脚乱。真论发声频次,可能撒上一百泡尿,也碰不上一回。

不过,不管如何说服自己,我都还要对这个宇宙的未知部分保留几分尊重。据说每当做了意头很好的梦——常常是洪水、大火、甚至金黄色的屎,因为在中国人意念里,这些都代表了财富——一定要绷住不说,一旦告知他人,梦就不灵验了,颇有些“事以密则成”的意味。

当然,这更有可能是迷信对自身bug的紧急修复。既然梦、眼皮跳,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与另一件事并无因果关系——甚至没有任何切实关联,那它当然很容易出错。大多数错误不会被人记住,原理跟我上面举得撒尿时来电话的例子相同,只有那些撒尿时来了电话的场景才会因为格外“出彩”而被人记住。眼皮跳这种事,如果一直跳、频繁跳,频繁的一直跳,还多少会引来人正经八百的注意力,做梦这种事儿,如果不是刻意铭记,可能只需要睁眼、翻身、坐起来的功夫,就忘的一干二净了,比晒了大日头的薄雾消散的还快。听大手子说,无字可写时,不妨记录下都做了什么梦,我因而对梦的消散别有体会,对一个没有精神疾病,吃嘛嘛香,沾床就睡的人来说,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儿,除非你除了做梦之外,干脆把梦游这项天赋也点上,直接在梦里打字。自从我开始正经八百把码字当成一件正事来做时,我有时会很庄重地艳羡精神病患者,很多大作家,很可能就是精神病,据说精神病大致相当于醒着也能做梦,对于写作者来说,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,他们只需要如实记录自己脑子里那些荒诞不经的脑电波,就是一部绝世佳作,具体哪些大作家我就不点名了,以免招惹是非。

如果说你天生记忆力惊人,据我所知,还有种很奇特的病,大致也能归类为精神病的一种,能够记住所有经历过的一切,也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,或者说你刻意碰瓷,每做一个有意头的梦或是眼皮跳上一跳,就要掏出小本本记录一下,看看迷信之说到底灵不灵验,才轮到“说破了就不灵了”出来紧急救场。总之,不是有那么个说法吗?认知像是在白纸上换一个圆圈,圆圈之内是已知,圆圈之外是未知,圆圈画的越大,与未知接壤的部分就越多。从这个角度讲,科学大概永远战胜不了玄学。

人可以不追求发财,钱财乃身外之物,但人很难不害怕倒霉,毕竟倒霉要身体发肤亲自承受。前两天看到一名同行的朋友圈,他代理被告的民事案件,原告提管辖权异议成功了,案件移送到乌鲁木齐继续审理。他哭笑不得,说怪不得自己这两天总是右眼皮跳,原来应到这个事儿上了。我点开他的头像,IP显示他人在江苏,难怪作此哀嚎了。这事儿说大不大,说小也勉强算上倒霉,他终于可就此了却一桩心事,不需再胡思乱想右眼皮跳究竟会应到其它更可怖的事儿上,终归还是值得庆贺。所以我在朋友圈下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。

咱今天一不讲科学,二不讲逻辑,就只讲玄学。许个愿,要么赶紧倒上不大不小的霉,就跟朋友圈那位同行样,既把心结消了,又不至于损失太甚;或者更好的选项,来个“说破便不灵验”,主打一个老天爷大人不记小人过,放咱一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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