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事案件找关系有用吗？——她真是来救你的吗？（一）

很早以前就想动笔了，一直拖延着。大约是这个故事有些过于复杂，我的笔力难以驾驭，是以拖延至今。去强行书写一个超过自己驾驭能力的故事，一方面浪费了素材——它本该被更好的演绎，另一方面也会加剧精神损耗，至少影响三到五天的输出。

但我今天还是决定尝试写一下。人不能总是在舒适区里原地打转，写作也是一样，向上突破总是伴随着痛苦的，只有如此方能使人成长。只要能把它完整的叙述下来，我就一定会有成长和收获。而这于我而言，就已经足够了。

洛阳案件无罪辩护成功后，许多当地的案件慕名找过来。不过，还是我老生常谈的话题，事儿虽然做成了，但是不同价值观的人对事儿的归因却不尽相同。在洛阳帮着跑事儿的老张，出事前是个红顶律师，在当地算是个“能人”，他自己倒是从没说过这事儿是他跑成的云云，但是外人看来，那就不一定了，还都以为他又够着什么通天的关系，才硬把这案子啊给翻了过来。

现在想想，焦作张伟的贷款诈骗案，完全就是冲着老张，而不是我，来的。但是这事儿也常见，大多数刑事案件中的家属，首选项都是找关系，只有一少部分家属，在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后，会“不得不”信任律师，那也只是因为已经无路可走，只能“死马当作活马医”。中国人对关系的迷信已经几乎成为一种“信仰”，正如人求神拜佛，绝不会因为神佛一次两次没有显灵而放弃信仰，只会自责是自己心不诚，感动不了神佛一样，家属哪怕被骗，也绝不会改变对“找关系”的执着，在他们眼中，不是关系不行，而是自己不行，没有找到能办事儿的“真关系”。

在他们眼里，刚把人成功无罪捞出来的老张，自然是能办事儿的真关系了。其实他们只是想通过老张找关系，仅此而已，不过老张倒是有自知之明，知道案子能翻过来，着实跟关系扯不上边儿，还是靠事实和证据说话，所以硬拉上我一起办这个案子。我从来不否认，在一些轻罪、认罪案件中，介于捕或不捕，缓刑还是实刑之间的案件中，关系确实非常有作用。司法官们都是理性人。对于理性人来说，“贪赃”可以，“枉法”不行，轻一点重一点，都在司法官自由裁量权范围内，做个顺水人情，收点陋规，这可以。但如果说是冤假错案要平反纠错，再去指望关系，就完全不现实了。冤案想平反，既要靠找到能推翻指控体系的证据，还要敢于斗争善于斗争。

老张虽然在我眼里本质上是个江湖骗子，司法掮客，但即便是烂泥坑出身，也分三六九等，老张无疑是这群人中底线较高的那一批。譬如，很多掮客会要求通过律师事务所走账，本质上是“找关系跑事儿”的钱，却通过律师费开票签合同，妥妥的“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”。名义上按律师费收人家二三十万，实际落到律师手里的，可能只有三五万块钱。确定接焦作案子前，我还特意问过老张，费用怎么处理，老张说，你收你的律师费就行了，我这边的事儿你不用管。

准确的说，我要讲述的这个故事，至少有两条故事线——其实是三条，还有一条是这个案子一审律师那条，再加上老张这条，共三条。不过另两条故事线，我不是亲历者，七分靠脑补，所以不是我叙述的重点，但是请相信我，仅仅是我这条故事线，就已经足够精彩，得以一窥刑事案件中的伦理大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