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潮、暴雪、高铁延误
寒潮来了。
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冷。前些日子,天气预报上一连半个月零下十五度的低温,着实把我吓到了。吓到之余,又有些小期待,毕竟多年没经历过这样真正的冷冬了。小时候,每到冬天便冻得如无家可归的流浪猫,早上起床穿衣时,棉袄冻得邦邦硬,姥姥总是一路小跑到灶台前,放在炉火前烘烤半天,再把棉袄揣在怀里,一路小跑拿来给我穿上。如果说冬天有味道,那一定是被火苗舔过的棉花发出的烧糊味儿。
每年冬天都有被冰溜子砸破脑袋的倒霉蛋。几乎所有能挂冰的地方,树枝杈、屋檐底,空调外机也是个挂冰溜子的好地方,不过那时候空调还是新物事,全县除了县委县政府,估计再没旁人见过空调。如今谁还见过冰溜子?就是连龙子湖这样深不过半米多点的死水人工湖,都不带山东的。
前日跟牛牛在太格茂定生日蛋糕时,路过龙子湖,终于见到湖面上冻了一多半。薄薄的一层冰,太阳一照,晶亮剔透。倒是把在此过冬的野鸭子们难住了,所有的野鸭子挤在没结冰的一小块画面上,密密麻麻。小时候,莫说郑州这更靠北的地方,就是在我老家周口,河啊湖啊也能冻得瓷瓷实实,人能从上头过。
人的记忆不是什么太可靠的东西。我现在也分辨不清,自己记忆中的冬天,到底真是那么冷,还是记忆修剪美化的滤镜效果。不过有一点是真的,天冷一些,睡觉那是真香啊。年底了,这些天连日奔波,晚上一着床便睡着,中间不起夜不间醒,都要睡到第二天一早闹铃骤然响起,还觉得睡不过瘾。搞得我很奇怪,怀疑是小猫咪半夜不专心睡觉,在我胸口碎大石,但往床脚头瞅过去,那厮比我睡得还死,我都醒了,他还在哼唧哼唧打呼噜,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。小猫一向狡猾,不能单从表象观之。今晚睡觉便不让这厮再进屋了,用下排除法,若果然睡醒来不倦了,那就证明是这厮半夜偷偷作祟无疑。
今年看雪一下看过了瘾。本来计划上周五去镇江办案,因这个案子已经到了二审,预计再去不几回,便打算带着老婆和牛牛一起过去玩几天,一来牛牛打小爱吃面条,而镇江的锅盖面又极有特色,我每次去镇江,顿顿都必吃锅盖面;二来牛牛近来正迷上白娘子,金山寺正位于镇江,还围绕金山寺建了个白娘子主题公园。票和酒店都定好了,结果北方普降暴雪,周五早上醒来打开手机一看,高铁停运了。幸好那天也是极寒天气,牛牛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儿的睡,待到睡醒时,早已误了高铁的点儿。这事儿才没酿成一场大风波。我赶紧又是协调法院,又是联系看守所,说得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唾沫星子乱飞,才终于说服他们相信,雪真的可以大到高铁都开不了,把日期推到了周一,也就是昨天。
结果你猜怎么着,冷空气在北方休整了一个周末不动窝,刚一到周一就上班了,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压过长江。高铁过南京长江大桥时,一头扎进了一团神秘的白色,除了近在咫尺的钢架子呼啸而过隐约可见,其余皆消失在白雾中。
雪在南京还是只是星星点点飘落,待到我中转到镇江再下车时,已是漫天飞雪。南方基础气温终究是低一些,雪落到地上,化一半留一半,污浊的雪水里夹杂着冰坨子,又滑又冰。我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到面馆,吃了碗锅盖面,身上才稍微找回了些热气。
南方的雪下起来确实比北方的美更多了几分秀梅。北方的冬天,树叶全落,只留下奇形怪状的枝杈,纵是下了大雪,枝杈仍然只是光秃秃的枝杈。南方的树叶子尚存,雪落在叶子上,又微微压弯了树枝,绿白黄相见,别有一番韵味。
江浙沪周边这场雪,倒是比上周郑州这场雪下的还要大得多,我从法院阅完卷,又从看守所会见完当事人出来,雪势仍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。不行车的地面已然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,就是过车的柏油马路上,也半冰半雪地覆盖了一层。
看守所地处偏远,此时已经不太好打到车了,我在app上不停加价,终于在加价调度到10公里时,遇到还没回家歇息的司机响应。南方司机甚少在这种半冰半雪路面上开车的经验,看着司机勇猛的踩油门踩刹车,我暗自心惊,偷偷把安全带系在了身上。
高铁站里人山人海,我初还疑惑,镇江是个小站,原来每次来坐车返程,候车厅里都空空荡荡,怎得今天这么多人?待抬头一看告示牌,才恍然大悟。原来整个江浙沪已经快下成了雪灾,从上海方向往内地的列车,停运的停运,延误的延误,旅客们都滞留在车站呢。
我赶紧定睛寻找我的车次,得,已经延误89分钟。如果买的是直达车不用中转换乘,延误倒也就延误了,早一会到家晚一会到家的事儿,问题是,我还要在南京中转,前面一趟误了车,后面也就一连串误了。我赶紧打开12306,不停刷新车次信息,最后终于买到一趟从北面斜插到镇江,又去往南京的车。这趟车也晚点,不过只晚了二十多分钟,车刚在南京站停稳,一大帮要中转换乘的旅客,便撒丫子往前冲。
好在最终有惊无险的上了车。虽然没顾得上吃饭,又在车上饿了一路,但总好过在异地他乡滞留一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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